【家园】其中有一段(小说)
时间:2022-04-22 浏览:3次
正直的人做的事,有时被人怀疑,
而真正值得怀疑对象,却被人忘却。
口是用来说话的,但有时候,有口也难以说清……
(一)
住进医院的第四天头上,他舒醒过来了,虽然头还很晕,动一动就疼,但比起以前那几天,还是好多了。
他的名字叫刘玉科,是﹡﹡建设学校九三级学生。
他清醒了。但清醒过来之后,比起以前,更令他伤心、难过,因为他发觉眼睛失明了。
俗话说:眼睛是心灵的窗户。眼睛假如一出生就看不着,那也好说,至多当听到别人说自己的眼睛能看到很多的东西以及光亮的世界,诸多美丽的光环,他暗自为自己不能像他人那样幸福而自卑、痛苦,但日子久了,也就习惯了。这不能怨自己的父母,怨不公平的上帝,没给自己一双明亮的眼睛,好多美好的东西为眼睛而丧失。
但刘玉科的情况则不同了,因为与上一种相比,情况截然不同,因为在不久前的日子里,精确一点儿说,就是在五天前的中午,美妙、明亮的世界还能在他眼前呈现,两相对比,刘玉科面对的则是另一个陌生的世界,那里没有高山、没有大海、没有鲜花,尤其是没有闪闪的阳光,这、这,你说,他怎么能受得了呢?这种致灭性的痛苦,有谁能尝到?这种毁人性的打击,又有谁能承受得了?只有他,刘玉科,自己心里最清楚,他痛心极了!
眼睛看不着了,只有耳朵还有点灵性。在这几天里,刘玉科简直快疯了,每当听到病房里或者楼道里有声音,当然还有脚步声,他就呼唤,那伤感的程度近乎祈祷:大爷、大伯、大娘、爷、大嫂等等之类的称呼了,我的眼睛还能看着吗?开始有的人出于好心,安慰他:“孩子,你的眼睛会看着的,只管放心养病,会好点”。
这不觉给他失明的心灵一点生机,仿佛他也看到了不久后眼睛恢复的样子。
但有的人性情粗暴,不愿听这种像夜里猫头鹰索命时的鸣叫,又像自由惯了的猪长成了,突然被主人捉住要上市时的那种嚎叫,似乎带着一种不详的兆气,弥漫了整个病房的上空。开始,可能还有点涵养,不吱声,但时间稍长一点,就禁不住了:
“瞎叫什么呀,有什么大不了的,真是孩子气,没有出息”。
这话说出来了,说话者清醒的家人免不了要唠叨说话者几句:“你看你这人,闲事管的不少,人家难受嘛!”
刚才说话者反唇直言:“难受?谁不难受?没有一点儿自觉!”接着,就是一阵窒息般的沉默。
这些话说出来了,要是在平时,刘玉科他不会生气,相反,他会当做无所谓的玩笑,最多报以一个不服气的对视。总之,在平时,他很容易接受,他会理解这种火爆子脾气,因为他的继父就是这种脾气,小时候,抓起啥骂他啥,比这种话脏多了,他就是从这种火爆子脾气中走出来的。但此时就不同了,本来,他发觉自己的眼睛失明了,已难过的要命,觉得自己低人一等,以前好心人的安慰使他心灵的伤痕稍抚平了一些,稍好多了一些,可此刻,真正被人把“瞎”提出来了,“瞎,瞎,我瞎了,我瞎了,别人说我瞎了”。
刘玉科他拼命地在眼前挥动着双手,但当“瞎”再次被自己亲自证实后,他彻底失望了,以前曾被人安慰过,升起一点儿希望曙光的心灵,彻底变成冰了,瞬间,又堆积成一座庞大的冰山,再经人的安慰,也无法融化了,希望的星星之火,也彻底熄灭了。
此刻的他,已变成了一条疯狂的野狗,不停地在黑暗的阴布后吠叫,他在诅咒眼前这个黑暗的世界,他对未来光明世界的憧憬和渴望得以升华,但无论他如何呼唤,哀叫,都无法驱散朦胧的黑暗,相反,却激起了周围人的共同反对,一致地谴责他的无礼。此时也无人出来为他劝解,甚至有人找护士长把他弄走,弄到其他病房,与他们隔绝。
王护士长脾气本来就不好,加上这医院是较高层次的部队医院,别说噪音,就是地面、床铺、被单都要求一尘不染。平时探视时间和探视人数严格再严格的要求,这回,她听到了这份“奏表”,火“腾”的一下子就上来了,她要为大局着想,她有责任保证其他病人的安静休息。
她疾步走进病房,向22号病床走过来。
刘玉科,此时此刻,正在进行着绝望般的虔诚祈祷,终于,听到了从走廊里传来的脚步声,越来越近,很明显,是向自己走来了,他像找到了救星,那样子,只有这个人,只有这个人对自己的眼睛是否还能看见作出证明,在一定能看见,估计能看见,不好说,危险,等等中,他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。因此,他就哀求道:
“大夫,我的眼睛还能看见吗?求求你,告……”
“吵什么?不想住,出去!”这是王护士长的声音,她在训斥可怜的刘玉科,也打断了他的话,似乎他说什么,她根本没听到,“你也太自私了,不为他人着想,你要知道,别人还要休息,你这么不停吵,让别人怎么休息。就这样,你就叫个——没好!”
其他人听了王护士长训斥这个可恶家伙的话,觉得为自己的不平出了口气。于是不约而同地哄堂大笑了起来。
众人的朗笑,分明是对护士长工作成绩的肯定和赞赏,同时她也觉得在“这个家伙”面前煞尽了威风。于是,收敛怒色,喜滋滋地走了。对两旁众人赞赏的目光一揽无遗。临走时,还给刘玉科扔下一句不三不四的话:
“我告诉你,你再吵,我就把你赶出去。”
你说这一席训斥,以及那一通嘲讽的朗笑,留给谁能爱得了?
原来,刘玉科是想请教人家给以一个明确的回答,他希望听到的回答是极其明确的,譬如“你能看着”诸如此类的话,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,对方不仅不理会他的哀求,反而毫无顾忌地甩下这么一堆斥责,就像是扔在他身上一颗引爆的炸弹,原本他的心头就够不完整了,经这一“炸”,几乎碎了,与此同时,那冰水也被炸开了,炸得四分五裂,到处飞溅。在人家心目中,他这个病人似乎就不存在。
平时的刘玉科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的人,尽管小时候因家境不好吃过不少的苦,包括他人的嘲讽,但他没有屈服。相反,他活得很坚强,要不凭那时农村几乎不成体统的教学,他就不会考到这里啦。
可怜的刘玉科呀!
他所渴望的被一顿汹潮激浪驱赶走了,他被迎头猛击了一棒,他几乎不能自己,几乎要晕过去了,他感到一阵阵的恶心,他要呕吐,他顾不上还扎着针头,翻身就吐,但啥也吐不出来,因为几天来,一直昏昏迷迷,他不张嘴,别人还以为他不饿呢,喂上几勺不吃,别人也就放到一边去了,但心里嘀咕“刘玉科的胃口怎么变得这么小了?”
刚才的话,陪床的人也听到了,他料到这一切对刘玉科的打击很大,但心急马不快,尽管急得团团转,但无良策,只是不停地削着苹果,不停地问:
“科,你吃个苹果吧?”
只见刘玉科又痛苦地摇了摇头,他就又没有办法了,于是小桌上削好的苹果堆了好几个,像是佛像前摆的供品一般。
你说刘玉科他怎么能吃下去呢?听了那一顿数落,加上他本身对生命的失望,他几乎连生的信心都没有了,还有心思去吃苹果?
他吐了半天,只吐出几口黄水。
吐完了,陪床的把他扶正躺下,但不知何时,输液器的针头已从血管中掉了出去,也不知掉到了何处。
此时,刘玉科苍白而又水肿的脸庞更加苍白,呼吸的气息更加虚弱,口中喃喃道:“季,我,我,我的手背特疼。”
“科,什么?你恨?你恨什么?”陪床的问。
“不,我,我的手疼。”刘玉科虚弱地吐着气,他已没有太多力气让对方听得明白。
这次,陪床的朋友才把耳朵凑近他的嘴边,听了好几遍才听明白了,“奥,他是说手疼。”
陪床的赶紧看看他的手,发现他手上的针头已经不知在何时失踪,只有头顶的输液瓶在单调的摇晃,下边的输液管在滴答滴答地履行着自己的节奏。
陪床的见此情景,吓得面如土色,因为他以前从未见过这些,情况严重与否他不清楚,再说,人遇麻烦不往好处想,只往坏处想,他仓皇间觉得这一定很严重,同时他还发现刘玉科手背在沽沽地流血。陪床的啥也顾不上了,撒腿就跑着去叫医生。
“大…大…大夫,不好了,不好了,22床,他…他…他输液的…的针头掉了。”陪床的急急忙忙跑去,惊慌无措,不管哪个是主治医生,上气不接下气,战战兢兢地地说,说着两腿还不停地哆嗦,看来他吓坏了。
办公室里只有两名大夫,起初,他们被他的这种姿态吓了一跳,以为人死了,因为看那来者的紧张程度,“事情不好”,但在听清楚来者说明是针头掉了,才慢条斯理地说:
“我以为有什么大不了的事,原来如此,找护士去”!
“不,大夫,还流着血呢”。陪床的忙着补充。
“让你找护士,你就找护士去。”靠门坐的一个大夫几乎快发怒了,近乎咆哮地吼道。
陪床的见再不能和他说什么,就赶紧跑着去找护士,此刻他的额头上已急出了一片大汗,他也不知道病人此刻情况如何。
护士也不明白情况如何,听了陪床话,只觉得情况肯定严重,赶紧随他而去,边走陪床的还作着急促的说明:
“护士同志,他,他还流血!”
这个暂且不提,再说,那大夫在陪床走后,禁不住对视着大笑了起来,“真是没出息,都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啦,还吓到这种地步,真是坐蛙观天---没见过个大世面”。说完面显鄙夷不堪的神色。
另一位也有同感,念念不平的说:
“也真是,当时可真把我吓了一跳,我还以为是人死了,来报丧呢!再说,就是人死了,也不像他这样,真没出息”。说完他闭上了眼睛。
护士和陪床的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,护士一看马上明白了,虚惊一场,以前这种情况遇到的多了,掉了再重新扎上去,不就行了。
她取来一个针头,动作娴熟地套、挤等,陪床的在一边,看见护士没表现出过多的惊诧和惶恐,心中总算是有了个底,脸上也稍微有了血色,试探的问:“护士大姐,情况严重吗?”
回答是否定的,于是他长出了一口气。要说,可真把他吓坏了,心下他想:“以后爱谁来谁来,我是不来了,真吓死人。”
护士的工作在进行,她给刘玉科把手背静脉流的血挤回去了,同时,她考虑到病人此时一定很疼,继续扎,一定特疼,不过,她真想惩罚一下捣蛋的病号,谁让他不安心躺着呢,这是自作自受。但当她的目光一触及刘玉科苍白憔悴的脸色,也不忍心了。
于是针头换到了脚上,可脚上的血管因血弱不济,扎进去又拔出来,轮番扎了几次,才就绪,这时,只见刘玉科的无色的嘴角苍白的脸颊和浓浓的眉毛在痛苦的抽搐,有谁能理解他呢?搁给别人,经这一番折腾,说不定早嚷出去了,痛呢,可他没有。不难想象,这一气折腾是多么痛呀,扎了又拔出来,拔出来又扎进去,这分明是活人在故意把他折磨。
尽管护士几次对他说:“22床,你疼的不行就喊出来,那样好受一点。”
但他没有。
刘玉科他为什么没有喊呢?难道他不懂得疼痛吗?那样他不成了一个植物人。非也,他懂得疼,而且,他比别人疼痛得更厉害。因为他除了体表的针扎的疼痛外,还有内心里不能被外人察觉的破碎的心在流血,那种疼,那个伤口要比其他的严重的多。
在这黑暗的世界里,多么渴盼有人能给他一把跳动火花的火炬,多么渴盼有人能给他一根活下去的支柱。他彻底绝望了,在那个明亮的世界上,他没有什么留下,除了令他放心不下,饱经风霜,欠缺赡养的病母外,就是一些不值钱的文稿,可这文稿又能算作什么?他决定不再让懦弱的眼泪肆意去流淌,在不能也不肯理解他滴血的心的人们面前乞怜同情、怜悯,那不是更可怜吗?即使死,也要坚强地完成。自尊的神圣是至高无上的,这是真理。
于是,他的脑海里闪过了自杀的念头,你说,他在这种情况下,哪还会在瘦弱的疼痛感面前哀号呢?
(二)
护士走了。
太阳也走了,似乎它是和这位护士一道来,因此又一道去。不过,对于刘玉科,太阳来与走开,又有什么差别呢?失明的双眼已使他无法分清白天和黑夜,流血的心使他难以找到生和死的界限和鸿沟。
他生活的是黑暗的世界,呼吸的是遭人嘲讽过的空气,更不幸的是,可恶的蚊子耀武扬威,在他身上叮咬几口,又起身飞到眼前,轻松松的,十分洒脱,:“哼,活该,我看你还有办法来对付我?哈哈。”双翼在悠闲地,有节律的震动,真有一副扬眉吐气的气势和得胜后的雄壮。它完全忘却了深秋已经步步逼近,死亡的镣铐已向它敞开,但它没有察觉,完全沉浸在得胜后的深深喜悦中了。
但刘玉科对此没有反应,他像丧失了精神的孤魂,他没有能力,以后可能有,但毕竟目前没有,他有的只是自杀的决心。
心里,已变成了一幢坟墓,嶙峋鬼魅出没无常,却很慈善,他们在向他招手示意。
他在心里乞求病母的原谅:“妈妈,亲爱的妈妈,请您原谅不孝的儿子,不得已,儿子已丧失了赡养您的能力,是儿子错乱了自己行动的轨迹。如今,儿子只能先去了,因为我活着比死去更难受。妈,请您不要难过,当您听到这个消息时。其实,这也很幸运,毕竟摆脱了难受的渊源。我无法战胜残暴,我不能赤手空拳去和活人的世界搏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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